初期多是“走一春,回一秋”。男人们春天出门给蒙古人种地、打短工,秋后带点粮食回家。可到了咸丰年间,越来越多人成家立业、举家迁徙,不走回头路了。
西口外面成了第二个家。定襄巷、复盛巷等“晋人移民村”在包头、呼和浩特逐渐成型。
一扇边口,从战马走廊变成民生通道,从防御线变成生命线。山西人穿过这扇口子,不是为了发财,而是为了不饿死。
走过西口,前面不是发财,是荒野
“走西口”的背后不是梦想,是沙尘和狼群。走的是哪条线?山西右玉出发,经杀虎口进归化,再转包头,往西到五原,再绕至临河、乌拉特,都是西口移民定居地。
清末到民国初年,这条线更热闹,但也更惨烈。1900年到1930年间,山西灾年频发,1928年更是大旱到极致,晋中晋南大面积绝收,成千上万人走西口讨口饭。移民多数靠徒步或“骆驼帮”、骡车,风沙吹破鼻孔,途中“冻死饿死者比比皆是”。
《走西口》戏里有句话:“三十里无水,五十里无店。”不是夸张。实际记载里,归化到五原之间数百公里,沿线每隔五十里设“义旅大车店”。义旅者义务修路、供水、供炊,每年冻死者能埋满五十处荒丘。
到了目的地也不是乐土。初期晋人多种旱地小麦,风吹日晒,年景不好颗粒无收。牧民与农民之间缺乏稳定关系,摩擦不断。1921年五原县记载:“因田界冲突,晋人死伤者十六,牧人死者五。”可即便如此,也没人回头。因为山西更惨,连出门的车费都挣不到。
大部分人头几年“寄人篱下”,租地打工,收入全靠“搭工份子”提成。到1925年前后,部分家族开始屯田自种,包头、临河附近出现“定襄寨”、“太谷村”等以山西命名的定居点。这些名字不是装点门面,是人带着家乡姓氏开垦出来的泥窝窝。
走出去的,是活人;留下来的,是名字。走西口是一代人“生于乡村,埋骨塞外”的迁徙工程,前路虽然冷,但比后路多一线活路。
复盛起包头,口外建故乡
“先有复盛公,后有包头城。”这不是晋商吹牛,是包头城建的真实逻辑。清末晋商在包头设立“复盛公”“恒升昌”等百货商号,控制西口粮油、皮毛、牲畜、药材贸易线,最终带动城镇雏形诞生。
包头火车站落成后,商人带来了机械、盐、纸、棉布、酱醋、银票,工匠带来了铁匠铺、染坊、油坊,晋剧艺人建了二人台、蛮汉调的戏台子。从“驿站”变成“城镇”的全过程,靠的全是走西口的这群人。
文化也变了味。二人台最早是晋陕民间对唱,到了呼和浩特后与蒙古民歌融合,逐渐发展成西口地区专属文艺。乡音没变,曲调变了,节奏更快,内容更杂,从“打柴割草”唱到“婆媳论理”,全是现实生活翻出来的段子。
教育也来了。1931年,包头成立“山西会馆小学”,只收移民子弟。课程除启蒙识字,还教授种田、畜养、账房。从一个会馆,到一群铺子,到一个行业,再到一代新移民,这就是西口外的“家业”。
至今包头、呼市、临河仍保留“定襄巷”“榆次胡同”“山西村”等名称。地名是证据,街道是档案,讲的是几代人“走出去没再回来”的移民史。
走西口不是流浪,是拓荒。他们走的方向,最后成了定居点、村庄、市镇;他们背着的口音,最后变成地方剧、巷名、商号。问“西口是哪里”?今天站在包头、归化城南大街上,仍能听到晋人后代在门口喊:“吃饭咯,馍馍蒸好了!”
参考资料:
陕北人“走西口”,到底是去哪了?.澎湃新闻.2023-12-30.
西口之路通古今.内蒙古日报.2023-02-09.
【游山西 读历史】"走西口"中的"西口"到底在哪?.黄河新闻网.2020-09-21.
中国规模最大的移民运动之一 :走西口.中国国际移民研究网.2009-02-22.
真实《走西口》:一条血泪与黄金铺就的道路.黑龙江生活报.2009-01-12.
西口之路通古今(下).内蒙古日报.2023-02-10.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